第二十一章 祭典将启杀机藏-《孤锋莫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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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无人可见的阴影之下,沧珏麾下那支名为“影鳞卫”的暗杀部队,活动得更加频繁诡秘。数名负责祭坛核心区域布置、掌管关键礼器看守的低阶官员,在某次下值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于深海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次日,他们的职位便被一些面孔陌生、眼神冷冽的身影悄然取代。一道道冷酷精确的命令通过特制的蜃珠无声传递:“祭坛第三区域,东南角基座,混入三颗‘裂魂晶’。”“礼乐司,掌管‘安魂曲’最终章编钟序列者,处理掉,换我们的人。”“盯死三太子府所有出入人员,记录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个沧暝,他接触过的任何人,都要深挖。”
而沧暝本人,则依旧如同最完美的影子,藏身于三太子沧昱那份天真烂漫、忧心父皇的纯良面具之后。他轻言慢语,如同最耐心的先生,指点着沧昱如何更“情真意切”地在各种场合表达对父皇沉疴的忧虑,如何更“恳切无私”地建议加快大典流程以期龙皇早日康复,甚至如何“不经意”地在与某些老臣交谈时,提及碧波殿内阴诏司众人形迹可疑,携带之物似有诡异,或需“加强关注,以防万一”。每一句话都如同精心淬炼的毒针,涂着蜂蜜,精准地扎向局势最脆弱的关键节点,不遗余力地将整个龙宫推向更深的混乱深渊。
就在这山雨欲来,空气紧绷得几乎要断裂的时刻,一位不速之客,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碧波殿外。
来的不是去而复返的敖青心,更非心怀叵测的沧溟,而是那个最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影——沧暝。
他依旧一身暗蓝近黑的鲛绡长袍,面容在琉璃宫灯摇曳的水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模糊不清,嘴角那抹万年不变的温和微笑,此刻看来却比深海寒渊更令人不适。他缓步而入,姿态闲适得仿佛只是途经老友居所,顺道来访。
“澜蓝令使,近日可好?”他径直走向澜蓝,完全无视了旁边气息瞬间变得冰寒彻骨、几乎要凝出水霜的莫宁。他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贝桌那卷残卷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令人作呕的虚伪好奇,“仍在潜心钻研这些故纸堆?真是令人钦佩的执着。璎鱼一族世代传承的风骨与韧性,今日在令使身上,倒是窥得一二。”
澜蓝缓缓起身,华贵的宫装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开,仪态依旧无可挑剔,但眸光已冷冽得如同出鞘的冰刃,直刺对方:“暝先生过奖。阴诏司奉命行事,不过是尽本职,查清旧案,拨乱反正,还亡者一个公道罢了。”
“公道…”沧暝轻轻重复这个词,仿佛在舌尖品味着某种陈年毒药,“是啊,公道二字,重逾千钧。只是有时,追索公道的代价,或许远比想象中更加沉重,甚至…会拖累更多无辜者一同坠落。”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耳廓,仅容两人听见,“就比如,令尊当年若肯稍稍审时度势,暂避锋芒,或许镜海之畔,就不会染上那么多无谓的、璎鱼族与忠诚于龙皇陛下的将士们的鲜血了…你说对吗,澜蓝小姐?”
此言恶毒至极!不仅直戳澜蓝内心最深最痛的伤疤,更是赤裸裸地将“罪责”歪曲地扣在她父亲头上,是毫不掩饰的挑衅与威胁!
澜蓝周身那沉静的华贵气度猛地一荡,几乎要被胸腔中翻腾的滔天怒火与悲愤撕裂。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感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冰冷的颤抖:“暝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家父忠烈,天地可鉴,璃渊上下自有公论!容不得你在此妄加评判,颠倒黑白!”
“忠烈?”沧暝轻笑一声,声音缥缈却带着钻心刺骨的寒意,“活下来的,才有资格定义何为忠烈。死了的,不过是败者…和需要承担罪责的罪人。”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极其缓慢地扫过那卷残卷,语气变得更加幽深,“有些过往,有些真相,看得太清,执念太深,反而会招致真正的灭顶之灾,甚至…牵连仅存于世的血脉。令使是个万中无一的聪明人,当知适时放手,暂避锋芒,方能…嗯?”
“方能如何?”
一个冰冷彻骨、毫无人类情感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如同极北寒冰猛然炸裂!
莫宁不知何时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澜蓝身侧半步之前的位置,完全挡住了沧暝投来的视线。他面无表情,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两口幽冥寒潭,死死锁定沧暝,周身弥漫的浓稠死气让殿内光线都为之黯淡,流动的海水仿佛被冻结,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暝先生似乎不仅精于谋算,对武学杀伐之道也颇有‘见解’。”莫宁的声音平直得像一条拉紧的钢丝,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心脏骤停的恐怖压迫感,“在此谈论陈年旧纸,未免太过无趣。不如…择日寻一处宽敞之地,切磋一番?也让莫某好好领教一下,蜃龙与赤鱬混血之神通,究竟有何等‘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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